紀實文學:《疾風勁草》(三) 文/鐘芳瓊 (接上文) 失敗的婚姻 由於第一次戀愛的失敗,我就再也沒有甚麼挑剔了,只要人家不嫌我腿不好看、有病就行了,婚後能生一個孩子證明我的腿不影響生育也就行了,結果草率的找了一個工人結婚。婚後生了一個兒子,由於各種原因,兒子才3歲,還沒有一點記憶時,我們就分開了,所以在兒子的心目中沒有父親的存在…… 有壓力,才有動力 剛懷上兒子不久就給崇慶縣的水泥老闆肖永才運水泥。給他運一段時間後,他覺得我這個人信得過,就讓我和他的親戚胡師傅長期幫他運;我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,都要比胡師傅多運一車,肖老闆便給胡師傅取了一個綽號叫「胡懶王」,大男人還不如一個大肚子女人,胡師傅便妒忌的說:「要有壓力,才有動力。」是啊!我的心裏確實有很大的壓力,我總想著必須趁年輕時多掙些錢,到時用來治右腿的病。久病無孝子,我躺在床上無人管怎麼辦? 兒子生下來還不到三個月,我就出車了,並且通宵的運貨,白天運水泥,晚上給桂溪預制廠的李華成運方塊磚。為了方便餵奶,兒子也只好睡在駕駛室的長坐墊上陪著我熬夜,有時甚至通宵。由於給肖老闆運水泥的時間長了,他覺得我這個人誠實、善良、信譽好,於1991年底把我介紹到成都市幹道指揮部材料處長期運水泥。修二環路時,指揮部發給我一個二環路搶運車「專用證」,我可以憑此專用證無限量的提水泥、超載,走單行道都暢通無阻。工地急用水泥,我的車運不過來時,我就用現金調動市汽車運輸五隊的車幫我突擊,每月指揮部和水泥廠結賬沒有一點差錯,就這樣我就一直在成都市幹道指揮部接運輸業務…… 失敗的手術 隨著年齡的增長,生意越來越好,可是右腿的病也越來越嚴重,右腿的血管像手拇指一樣粗的暴露在外面,有些地方還成了疙瘩,開車時間長了血管會出現脹痛,打麻將、看電視也只好把右腿平放著,以免血液過多的向下循環,造成血管破裂。實在不能再拖了,我便於1995年春節前幾天,回到成都陸軍總醫院檢查,結果是:小隱靜脈曲張急需手術。我又利用春節放假的時間,由陳崇典醫生主刀手術,手術從早上9點鐘開始。在手術的整個過程中,因是下半身麻醉,我聽到手術刀、鉗子放在盤裏清脆的聲音和手術刀割肉的聲音,整個場景象死一樣的寧靜。醫生把我腿腕外側血管切開,又把大腿內側根部血管切開,結紮好。再把大腿血管外面的肉割開後抽掉血管,疼痛難忍、心慌恐怖,但始終不敢動,好不容易把血管抽出來了,醫生對我說:「這就是你的血管。」我看見長長的像雞喉管一樣的血管,一放進玻璃杯中立即就縮短了,醫生說:「再把大隱割開看一看。」陳崇典醫生又把我腳腕內側割開,他說:「大隱沒有曲張。」這時,聽見一位醫生說:「是血管瘤。」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了。我聽見後,明白是診斷失誤,做錯了手術,但這又有甚麼辦法呢?我根本就不敢多想,後果實在太可怕了。就這樣整個手術做下來已是12點過了。一星期拆線後,我便回家養傷…… 過一段時間後,傷口全恢復了,抽過血管的地方仍然發脹不見好轉,我又懷著不安的心情到陸軍總醫院找到陳崇典醫生,陳醫生對我說:「我們經過研究決定免費給你做美國進口的牽引手術試一試。」我考慮再三,萬一深度手術下來癱瘓了怎麼辦?現在雖然發脹、疼痛,但血管還沒有破裂,人還年輕血管還有彈性。也就沒有答應,不想再做手術了。 萌發修煉 1996年8月,我帶上母親和兒子到青城後山旅遊,在彎曲的山路上,我們艱難的拉著旁邊的樹枝或手撐著岩石向山上攀登。我穿的高跟鞋連後跟都走掉了,腿又脹痛,但為了陪伴一老一小,我硬是堅持了下去。我們走一路歇一路,走到半山腰時,有一群20人左右,年齡在60歲上下的居士婆婆身背紅布包,快速的從我們後面追了上來,又迅速的超過我們,向山巔走去。看樣子,她們好像沒有累的感覺,時不時的還聽到她們口中一齊發出:「南無阿彌陀佛」的喊聲,我當時想:這群人怎麼這麼能爬山,真的有神在前面等她們嗎?走得這樣輕鬆,如此快捷。我們好不容易爬到天黑才到白雲寺,和她們一起隨喜功德,求神佛保祐我的病好,保祐生意興隆,家庭幸福美滿。 第二天離開白雲寺時在大門口看見一位30歲左右剃光頭的尼姑在等人抽籤,我便上去抽了一個上簽。我便好奇的問:「你這麼年輕為甚麼也上廟裏來了呢?」她便給我講述了她在人世間不幸的婚姻,已看破紅塵進到廟裏來修煉。我一聽修煉二字很神聖,也想修煉。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對我說:「你也修煉吧。」我說:「你看我這一老一小,還有人世間的錢財等等都放不下,還能修煉嗎?」她說:「能,你可以在家修煉,看經書。」我把厚厚的書拿過來翻了一下繼續問:「我修煉了還要上白雲寺來嗎?」她說:「還要來。」我望著這高聳入雲的山巔,算了吧!這山太高,路又難走還是不在這裏修煉,以後有離家近一點的地方,再修煉。 第三章 絕望的人生 與藥為伴 自從手術失敗以後,我的精神壓力更大了,知道自己能行走的時間不多了,隨時都有癱瘓的危險,病情嚴重又不能跟親人、朋友說,怕說後他們擔心,只有晚上獨自哭泣。不知甚麼時候開始,我只要一激動或生氣,大腦的血管就像琴弦一樣繃緊,全身麻木失去知覺。從那以後,我手提包內除了化妝品,就是治腦血管的藥:西比靈、銀杏葉片、眩暈停……,甚至有時走路都發飄,並伴有短暫失明。一次我開小車行駛到神仙樹汽車運輸公司五隧門口時,眼前突然發黑,我趕緊把車靠邊停下,吞下隨身攜帶的藥物,趴在方向盤上,大約1小時左右才恢復過來。 一次我們在望江公園釣魚,賣保險的人叫我買保險,我便問保險會增值嗎?她說:「不增值。」後來,我只好把我所有的存款用來買二級市場的股票,等股票上市後,用錢來養老治病。 國際上尚無醫治方法的血管瘤 一拖再拖,拖到1997年,我又到華西醫科大學診治我的右腿,教授看後,覺得病情不一般,不敢輕易下結論,便對我說:「每個星期三下午是專家會診日,專門診斷疑難病,你另去掛個號,約好時間再來吧。」後經30多位專家會診結果是:先天性大面積海綿狀腫脹型血管瘤,國際上尚無醫治方法,你上次的手術還做拐(錯)了,就比如本來兩個人擔的擔子,現在一人擔了,更加嚴重。手術不注意,結紮血管壁時還容易損傷小腦神經,留下後遺症。喔!原來我的腦血管病是手術時引起的?專家說:「請留下你的姓名、地址、電話,等能治的時候我們再通知你。」結果至今還沒有回音…… 1998年上海來的專家在衛幹院坐診,我又去檢查,醫生說是血管瘤,叫我花10萬元到上海去做手術試一試。我說:「如能治好,20萬元我也去,若不能保證就算了。」他說:「不能保證。」結果我一直沒去。(待續)